注：最近从 dazz 相机换成了 iPhone 原相机拍摄，但因为 iPhone16Pro 无法关闭照片 HDR，而微信公众号又无法显示 HDR 照片，呈现出来的照片都灰蒙蒙的，iPhone 用户需要点击图片到全屏才会显示真实的色彩，而安卓用户据说点开也看不到正常的颜色。没能提供最好的浏览体验令人遗憾，但改动起来代价太大，所以先凑合看吧，我后面逐渐回到 dazz 拍照。

汤旺镇、逊克县

早晨在汤旺河房车营地醒来，先去热水房接了热水刷牙洗脸。旁边看到一辆车，车身上拉花「阿金在路上」。收拾好车，先去附近的汤旺镇早市吃早饭。现在我们已经非常熟悉和热爱东北的早市了，到一个地方就先找早市。

在一家「阿香早餐」，我们点了包子们和豆腐脑、豆浆。当地很多人都进这家店吃，果然味道很不错。

从汤旺县到黑河的路，有相当一部分封路了，但我们在地图上看到是可以走的。导航死活让我们掉头，于是我们坚决不掉头，最后进入了一条林区专用道路 Z300。守门的大哥正在屋里烧着柴火烤火，他说据说路已经是修好了，如果进去的话他不保证能走，登个记就行。

结果就是这个坚持，让我们进入了整个环东北最美的森林路。因为我们是登记进林区的第二辆车，所以前后都很少看到车，我们也随时可以停下来拍照。

一直往前开，开到一个废弃合作社附近，前面横着路障。我们刚停下车来想看看什么情况，后面一个长城炮皮卡就上来了，他直接往左拐入合作社的楼房位置，还对我挥手大喊「往这走！」

有两段明显不太一样的路，一段是全黄色，秋意更浓，另一段则是黄绿混杂，绿色越走越多。这两段我们都录制了视频，喜欢森林的可以看一下视频。
后面遇到一个护林工人在给路上的炮弹坑填土，我们慢慢地开过他的身边，没有打扰。不过开过去后我就有点后悔，跟恙儿说，我们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的，在这样前后几十公里都没有人的地方，但凡遇到一个人类，另一个人类就有义务跟他聊两句天。

最后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施工路段，经过我们一天的观察，所有的施工位置都是桥梁，但奇怪的是桥梁下面并没有河流通过，有的有一些积水，所以我们推测，这一波工程是给这段 331 增加一些灌溉渠道，引水工程。

在逊克县的奇克服务区上厕所充电，这里竟然还有浴室。331 的后半段能看出有心修很多专门的驿站，提供很全面的服务，只是很多都刚刚开始，还没建好。

吃完饭在附近的一家骨汤面店吃饭，因为高德评价有提到老板娘风韵，增添了餐饮的乐趣。去了以后怀疑是不是老板娘的朋友写的评价，是很有风韵，但是偏乡村爱情的那种。但鱼香肉丝炒面的味道相当不错，原味骨汤面的骨汤味就不太浓了，里面还有一只死蚊子在泡澡，最后我们把面都放进了鱼香肉丝这边的碗里调味吃掉。

逊克县也是边境县城，从它再出发沿着 331 走，就看到真正修路禁行的部分了。为此我们将多绕出几十公里才能抵达黑河。后面这一路就各种路况都有了，走非铺装路面走得车身和门窗缝隙里都是尘土。

在孙吴县第一次遇到同一条铁轨上来回两辆火车通过，在道口扎扎实实等了很久。

下午五点钟，黑河的天已经黑了，我们进入了这个所有招牌都会写中俄双文的城市。黑河有一个更著名的名字，所有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瑷珲。

黑河

我们在黑河市住了两夜不同的民宿，奇妙的是两个民宿都在文化街早市附近，住的楼房结构也大体相似，都是那种没有电梯的老小区，对外有一个一车宽、三四米高的门洞，车子从外面开进来就是一个天井，整个小区共享这个天井，停放车辆。

停车入住后我们去附近觅食，黑河市的俄货店特别多。我提出了一个疑问，黑河市市民需要这么多的俄货吗？还是仅仅用于对游客出售？又或是从义乌批发小商品，买给对岸的俄罗斯人？

黑河市的对面是俄罗斯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简称布市），在瑷珲条约之前，是我们清朝的海兰泡。恙儿查到就在上个月中，中国和俄国开放签证互免，黑河的街头到处都是俄罗斯人，这种见到外国人的频率甚至远高于上海和香港。

天气很冷，我们只想找个俄罗斯大肉串吃，周围转了一圈都没有，倒是撞见一只只有三条腿的大橘猫。她脖子上有宠物牌，于是恙儿打电话给主人，得知橘总只是在楼下散步还不想回家，放心离去。
再绕竟然绕回了民宿楼下，有一家俄罗斯大肉串。不过吃了就祛魅了，首先大肉串的火候是完全不如小肉串，整体的口感更接近煎而不是烤；其次烤好了的大肉串，老板提拎过来再给撸到盘子里，变成普通的盘装肉，那这就完全失去了大肉串的意义了。倒是俄罗斯啤酒老米乐还蛮好喝。

吃完饭去江边的广场，看到零下三度的寒风中，依旧有两队人马在跳广场舞。江对面的布市建筑闪闪发光。那座塔在夜里跑马灯搔首弄姿的，白天其实就是个红白相间的普通铁塔。

晚上回到民宿，看克拉克森的农场，恙儿一边单脚站一边看，而我则是一边嗑瓜子一边看。

第二天早晨，起床楼下就是早市，九点半已经是收摊时间，城管的车在来回大喇叭催收摊了。此时市面上的小贩都开始低价甩卖自己的商品，比如十块钱三张老婆饼。我们买了早饭后回到车上，展开第一排座椅背后的小桌板开始吃饭。

瑷珲镇

因为中学时候学过瑷珲条约，所以今天要取道瑷珲，重新回顾一下这段历史。瑷珲旧镇在黑河市南边 30 公里处，而黑河市中心区则叫「爱辉区」。爱辉是 1956 年为简化生僻字而被简化掉的名字，2015 年恢复爱辉镇为「瑷珲镇」。

我们沿 331 国道往南走去瑷珲镇。这一路的 331 都在修路，只有非铺装的土路可走。在城南，我们看到了「黑河义乌国际小商品城」，似乎解释了那么多的俄国铺子从哪里来的货。我跟恙解释为什么不太可能是真的俄国生产的俄货。俄国的轻工业大多在欧洲，不太可能分布在远东地区。而中国从义乌进货再去俄罗斯贴牌就容易多了。

瑷珲历史陈列馆

快十一点到达瑷珲镇里的瑷珲历史陈列馆。停车场看到了之前在伊春汤旺河房车营地捡到的阿金在路上，仔细看拼音才发现是「阿全在路上」。

瑷珲历史陈列馆为什么会建在这么偏远的瑷珲镇而不是黑河市里？为什么陈列馆边上这么突兀地立着一座「魁星阁」？陈列馆免费，门口身份证换票即可。馆中游览动线主要以时间线索为核心，从石器时代到明朝的历史一带而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清朝以后。

馆里还有讲鄂温克族，恙儿读过《额尔古纳河右岸》，对这一块的历史尤为在意。

瑷珲历史陈列馆里的所有展品，以三次大屠杀（桂古达尔城大屠杀、海兰泡大屠杀、瑷珲被毁）和四次条约签订（尼布楚条约、瑷珲条约、天津条约、北京条约）的场景复原最为令人印象深刻。

关于海兰泡大屠杀，展馆内有一个特别震撼的巨幅半景画，墙上是画，地面上则是和画面连接在一起的泥塑造景，伴随着讲解的声音和音乐，灯光和投影指向不同的位置，令观看者身临其境，义愤填膺。

再就是瑷珲被毁的开放式场景，从你走进那个场景到走出，时间刚好，随着走路的进度，身边的场景被点亮，有解说和演绎，配合生动的雕塑，非常真实还原，感受到那种悲壮的气氛。

看完整个陈列馆后，我忽然感觉到，中国大环线旅行和任何一条线路的旅行都不一样，除了大好河山的风景游以外，边境承载了太多苦难的历史，这一趟下来让我们觉得中华民族之不易，中国的统一和稳定不易，吾辈当自强。
在出口处的留言板上，我写下了「大环线边境游是一次重新认识中国历史的旅程」。

离开陈列馆，我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列馆边上会有这么一座看起来很不搭的魁星阁。

以下引自瑷珲历史陈列馆官网：
魁星阁是供奉、祭祀魁星的阁楼。魁星是传说中主宰文运的神，即文昌帝君，是封建社会读书人最为崇信的神。从清初开始，在绅士、学士倡导下，各地集资金聚工匠，建星楼筑魁阁，企盼 “文运昌明”。瑷珲城在 “庚子俄难” 前，正值全盛时期，因此也修建了魁星阁。瑷珲魁星阁具体始建年代不详，大致建于 1892 到 1900 年之间。民国九年《瑷珲县志》记述：“瑷珲城东南角有魁星楼一座，高盈十丈，若登楼一望，则三面环山，一面枕水，诚可谓天然险峻城廓。” 民国瑷珲县公署档案《中国地理大词典县邑调查表》记载：“城内东南隅有魁星楼一座，高约三丈余，均为砖木砌成，上塑魁星像，登高俯瞰城郭，历历在目。庚子之乱，全城尽被焚毁，唯此楼巍然独存，实可为古迹之一也。”1945 年，苏联对日宣战，出兵中国东北前，炮击瑷珲城内军事目标，魁星阁被炮火击中，阁顶塌陷。1950 年当地居民将伤痕累累的魁星阁拆除，仅余长条基石。1980 年，瑷珲县政府决定复建魁星阁，经黑龙江省政府的大力支持，历经 3 年落成。1993 年、2010 年瑷珲历史陈列馆又先后两次对魁星阁进行了修缮。

关于瑷珲历史陈列馆，他们的官网全景导览做的特别特别好，所以我这里给出他们的官方地址，大家可以去官网参观，比我们拍的照片要好的多。
瑷珲历史陈列馆>> https://aihuipano.muspace.com.cn/pano?sceneId=scene_index_7
陈列馆边上停车场往东走一点就是黑龙江，这里的江水平静，对岸的草木宁静。

我和恙儿说，如果我们有一台时光机，站在这里拨到 1900 年，就会看到血腥惨烈的大屠杀。恙儿说那我们何处藏身呢，我说再拨回来。

知青博物馆

在瑷珲历史陈列馆大概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是另一个我们想参观的馆，知青博物馆。

“知青”是“知识青年”的简称，特指20世纪六七十年代被动员到农村或边疆去“上山下乡”的城市青年。他们大多是刚初高中毕业，原本应继续升学或就业，却因当时政策无法留在城市，被组织安排到农村务农或到兵团垦荒，承担体力劳动，同时接受政治教育。知青运动的主要阶段在1968年至1978年之间，全国约有1600多万城市青年被下派。他们在北大荒、云南边疆、陕北高原、内蒙古草原、新疆兵团等地生活多年，有些人后来得以返城，有些人留在当地成家立业。“知青”一方面被宣传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革命青年”，另一方面也承受着与理想落差、艰苦劳动、人生停滞的现实压力。如今“知青”一词不仅是一个历史身份，也常带有复杂的情感意味，既象征理想主义与奉献精神，也代表一代人被时代裹挟的青春。

因为对知青时代、伤痕文学都很感兴趣，看过《夹边沟记事》、《少年凯歌》、《一百个人的十年》、《芳华》等书，到了黑河，知青博物馆也是必来的。
知青博物馆中的展品大多是由老知青捐赠，馆内很多地方禁止拍照，我也就没拍多少照片。

看到一辆颇为现代的公路车，和那个时代二八大杠主流大为不同，我和恙都很惊讶，回来查询得知如下：

Emmelle 确实曾是一个自行车品牌，在中国八九十年代颇为知名，尤其在城市中产和干部家庭中常被视为“高级车”“洋气牌子”。品牌起源于英国或香港市场引入的合资/贴牌产品，并非纯正的欧洲老牌，而是通过外贸渠道在中国市场树立了“洋品牌”形象。九十年代初在国内流行的“26英寸女式旅行车”款式，往往以银色或浅绿色车架、后货架和链罩为特色，车头通常印有 “Emmelle” 英文标识，有时还配有英文花体“Lady”或“Touring”字样。在当时，“Emmelle”“Forever（永久）”“Phoenix（凤凰）”“Flying Pigeon（飞鸽）”是常见的“中高端自行车四大品牌”，Emmelle因为名字听起来洋气，被许多家庭当作“嫁妆车”或“走亲戚倍儿有面儿的礼物”。

这么看起来，也不是知青时代的东西，有可能是放混了。

国际大夜市

昨晚住的民宿本来也还不错，并且只要 60 元，但想续租的时候发现已经被租出去了，于是今天换了一家略贵但条件更好的。这家民宿位置在街角，站在厨房窗口往下看那条有早市的文化街，颇有当地的王的感觉。

晚上六点，我们就下楼开车去到「瑷珲国际化大夜市」。说是国际化，真有很多俄罗斯人在逛，正如我前文说的，见到俄罗斯人的频率和概率都非常之大，令人惊讶的是在夜市摆摊的小贩大都会一口俄语。

我们今晚可是好好吃了一大通，一进来就被一个做汉堡特别认真的小哥给吸引住了，他的各种工具很吸引我，用来刷油的滚子，用来撒胡椒的电动研磨机，做的确实是地道的美式菠萝汉堡，25 一个，有一个人不要菠萝他甚至主动减价。最后事实证明确实认真做的食物就是好吃。

经历了鹤岗、伊春、汤旺河的三个早市后，恙终于在黑河的国际大夜市买到了看得上的雪地靴，125 讲价到80 元！

因为经历了伊春的大土路，车子实在脏的看不下去了，我们又去 24 小时自助洗车了一把，这次是 9.9 元 40 分钟的体验券。

进入 0 ℃区后，基本上全油驱动，所以也不特别每天充电了，车子还剩 20% 多，于是打算第二天直接走。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电池只剩下 7% 了。竟然自己掉电到了这个地步。

黑河早市 x2

由于早市就在楼下，这次无痛就起床加入早市了。原以为黑河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城市看起来非常整洁，不像是会有街头早市的样子。但早市是东北的一种文化和特有的经济形态，即使是黑河也得有。但黑河的早市九点就会结束，我们八点半下楼，城管已经在开车大喇叭催收摊儿了。

结果又到了昨天一样的甩卖阶段，这次我们买了一屉包子和三根油条，天已经特别冷了，早市收摊期买到的油条可一点儿都不好吃，又冷又硬。但十元三斤的晴王是惊喜，并且比此前买的更贵的晴王都甜！
回到民宿把民宿的电磁炉用上了隔水蒸，热了一下包子吃了早饭。

黑龙江边、胡焕庸线主题公园

吃完早饭，我们先去了黑龙江边，看了一下白天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夜里闪耀妖娆的方尖塔，白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塔。

江边溜达了一下立刻开车前往瑷珲腾冲中国人口地理分界线主题公园，虽然只有 6% 的电了，但依旧没有在公园旁的一个臭名昭著怨声载道的 2 块钱一度电的充电桩充电。
主题公园的中心处是巨大的纪念碑，上面有中国地图和瑷珲-腾冲的一条直线，碑的前方是胡焕庸的雕塑。这边是从瑷珲数的几个城市节点，后方则是到腾冲的几个城市节点。